我刚才坐在下面听着几位领导致辞,我一个最大的感受是工艺美术怎么像一个“小强”一样打不死?80年代我的那篇很“糟糕”的文章,那么极端的文章虽然是被《美术报》的编辑“篡改”过,但是实际上也是我们那代人的想法:再也不混工艺美术了。但是,到今天过去40年了,我还在靠工艺美术混口饭吃。说明工艺美术在与时俱进,它适应能力非常强,这个“强”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呢?我们在理论上对它的思考应该跟上去。
浙江的“非遗”应该说干得不错,因为政府有钱。我说浙江的一个点,区长区委书记带着一笔钱一头扑下去搞乡村振兴,乡村振兴在新农村建设可入手的途径无非是那几个:文旅融合、乡村旅游、乡村“非遗”文创。我先批“非遗”文创,浙江现在有一个新政策,叫“文化特派员”,每个特派员带着20万块钱去到村镇,看看所在地的老百姓有没有传统工艺?传统工艺有没有“非遗”项目认定?这些“非遗”项目在地方政府领导的强烈推动下,迅速面貌焕然一新,也有好的,正面的。但是现在的乡村文创里面,有多少能够真正实现永续发展的?文创很重要的原则是永续发展,那些符号化的将“非遗”符号转贴为包包、杯子,所谓的那些民间工艺品,如果像品田老师说的那样,买回来不舍得用也就罢了,反正放在那儿还有审美价值,关键是那些乡村“非遗”文创,在座的老师们有多少会去买?我很想问一句:那些东西到哪儿去了?花了那么多钱到哪儿去了?即便是最典型的例子,故宫的文创产品,各位老师有多少人去买过?买回来用了没有?
打住了。
邱春林:你指出了当前存在的一些个突出现象,确实有不少文创产品成了游离于生活之外的鸡肋产品,在各大博览会现场都可以看得到。全体手艺人都去做文创,如果给它定位,到底是初级阶段还是一个成熟阶段?
杭间:文创不是坏东西,现在肯定是文创的初级阶段。我觉得需要像今天说的一样,工艺美术的学理性阐述和批评就很重要,我们有责任要让领导人真正清楚工艺美术发展的现状。实际上这些问题我觉得都是系统性的,领导人哪有机会听我们这样人的汇报?
邱春林:我们的谈话不能一直是这个调子,要有起有伏,让在座的各位能够精神激荡一下。
大家都知道,吕老师早年是研究手工艺哲学的,并且这也贯穿了他的学术生涯。我们聊聊手工艺在人工智能时代是否有永续的文化价值?这方面吕老师有他独到的见解,我们谈点乐观的!
吕品田:首先呼应一下春林,确实要乐观!不是说我们为了乐观而乐观,而是必须乐观,也应该乐观。应该说手工艺到了今天,到了一个最好的时期,可以说是历史上最好的一个时期。
首先前面我们说的国家政策,不管它怎么样,很重视!这是一个好事。我记得1989年编《中国当代美术系列》,我承担手工艺这一块,当时在学院里头有这样一股现代手工艺创作热潮,但当我真正要去找他们编到画册里的时候,他们多数都不干,不行!我不入你的画册,我是艺术家,不是手艺人,当时是这样的。那个年代,20世纪80年代是手工艺最灰头土脸的时代,几乎大家都觉得像见到瘟神一般,不愿意接触,今天完全不一样了,今天手工艺成为一种时尚,这种时尚的出现当然和国家的倡导是有关系的。